第1节灵山顽童

星棋大陆是浩瀚宇宙中一个修神的世界，这里只有神凡之别，没有仙一说。

修神不是逆天，而是应天修悟神格，得神格以求契合天道而长生不灭，也称修神道，简称修道。

在这个世界的茫茫东海之上有座云雾缭绕的大岛，名曰风云岛。岛上的三宫山上有千年修神教派三元教。

所谓‘三元’是该教三位教主求契天道的神格，指承载饲育万物的天、地、水，而不是天地人三才。

三宫是指：雷泰宫、雷玄宫、雷都宫，名字听着吓人，其实就是山上三个很大的天然瑰丽山洞。

当年，正一、太一、定一，三位真人避难海外，寻找落脚处路过此地，被海岛灵山的奇妙风景吸引停留，无意中天眼发现山体中隐藏的奇洞，随施法开辟出来命名，并做为洞府居住，后来为收徒，创立了三元教。

三宫山之名由此而来。

事实上，当地人提起这座灵山，绝大多数仍习惯称呼它原来的土名——窟窿山。

大自然威力无穷，鬼斧神工。

窟窿山中怪石嶙峋，如虎狼雄鹰……很让人惊叹。中间主要峰峦更有大大小小很多奇丽的天然山洞。

以前，山洞住着灵兽神禽，更多的是毒虫野兽，恶魂厉鬼，这片地是岛上谈之色变的魔域险境；如今好的山洞住着三元教数百弟子童仆。山中枢成了外人免近的禁地。

灵山无寒暑。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。

山中一偏僻处。火架上烤着一只冒油大鸟。陶皿中煮着灵草加另一种灵鸟的汤。

两少年穿青衣，踏麻鞋，做小道士打扮，此刻有说有笑，嘻嘻哈哈，正美滋滋享受野炊的乐趣。

白胖的象腐败地主远多过象修士的，是本岛岛主的幼子统二良，教中不多的嫡传弟子之一，一位天才丹药师。

另一个也不瘦乎，脸上满是惫赖相，两眼却特别灵活有神，名叫元宝，目前只是伺候正一老道的，可有可无的侍童一枚，连编外弟子的名分都没混上。

不过，这位身份卑微的道童在山中虽说没混得风声水起，却也是大名鼎鼎。提起元宝，三元教弟子无人不知，无人不晓，无人不识。喜欢他的人不少，畏惧厌恶的人更多。有弟子心中不屑，但没人轻易去挑衅触犯。

纠其原因，除了元宝是掌教的贴身童子，有‘打狗得看主人’的忌惮外，最主要的是此道童天生是做坏人的料，很小的时候就无师自通‘狐假虎威’‘为虎作伥’‘笑里藏刀’‘口蜜腹剑’‘挑拨离间’‘借力打力’‘睚眦必报’‘栽赃陷害’‘见风使舵’‘装萌卖傻’等等大奸大恶之徒必备的绝活，刁顽阴险之极。

古有明训：宁惹君子，莫惹小人。

对元宝这样的天生坏胚子，可怕小人，教中不喜者不能杀了元宝，那只好尽量避免招惹。

教中许多人对元宝恶评如潮。其实只有元宝自己心里明白，我不大点就显示出当‘怀仁’的特质，除了本童子天赋超人外，剩下的完全归功于三老道毁人不倦地悉心教导。

也不知老家伙们这样教育我，骨子里到底安得什么心？

有教主们撑腰，当坏人威风，干坏事不会有太大恶果，可和满教的成精强者过招，我容易么我？

坏道童元宝已养成恶趣味，平时除了爱好戏弄那些自负聪明的同门，另一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烧煮灵兽吃。

所谓灵兽，极少见的是天爹地妈的异兽。其它的是成精的妖兽。总之都是些有本事有脑子的不凡野兽。可对上元宝就不够看了。坏道童修为不高，但总有办法让灵兽中招沦为口中美食。

山中不管什么珍稀灵兽，他看上谁逮谁，逮着谁吃谁，从来没手软过，久而久之竟练出了战技和一手非凡厨艺，并越发爱上这一口，早已是山中灵兽严防死守的大害。

这会，灵兽们连连嗅着鼻子闻着美食的香气流口水，心里既馋得慌又深深恐惧，都怕下回轮到自己冒香味。

喝口美妙的灵肉汤，咬口美味的灵兽肉，元宝惬意地高声吟哦：神境离尘，无忧，这日子真特么得好。”

你是很好。但愿听了教主谕令，你仍感觉那么好。”

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响起。

光芒一闪，地上凭空显现一个比常人高出小半截的中年道人。

他手执雪白拂尘，宽袍大袖，颇有些神风道骨，正是雷玄宫太一真人千年前收的第一个弟子，逢迹傥。

统二良一见教中嫡传弟子的老二来了，连忙起身行礼：二统见过逢师兄。”

逢迹傥脸色温和地微稽首还了一礼，有礼有分寸，风度颇佳，但转眼盯着元宝就变得冷冰冰恶狠狠的。

面对突兀出现的教主嫡传弟子和他的恶劣气场，元宝道童却似乎一点也不吃惊，更不紧张。

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，才懒洋洋扫了逢迹傥一眼，笑眯眯道：千年老二。今我才发现你的名叫得真对，你看看你一来，我的好事就要泡汤了。”

元宝，贫道可是奉三位教主的严令来的。你敢油嘴滑舌不敬教主不遵礼数？还不给我跪下接”

老汤，你说这个就没劲了。”

元宝一撇嘴打断道：我一个伺候人的道童，教主老爷们能有什么要紧事给我？传话就传话。拿根鸡毛当令箭逗我，想沾我便宜，你有意思么？再说了，就算天王老子要杀我，他也不能不让我吃饱喝得了当个饱死鬼。老二，我胆小，经不住吓。你悠着点，有么，最好直说，不说就算了。麻烦别站这唧歪歪影响我食欲。”

赖横了一下，转眼又装模作样地端起一碗汤，瞬间换做笑脸，热情洋溢，实则挑衅道：老汤请尝尝老汤。”

逢迹傥虎着脸，阴沉沉扫了一眼遗落的鸟毛，顿时找到发作的理由，戟指怒喝道：这竟是吉利鸟做得汤？”

再看看烤的鸟竟是福贵。

脸色越发阴沉冷酷：元宝，你以前杀吃护山灵兽，以灵兽害人为借口逃避惩罚也就算了，现在连祥瑞之物也吃，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。你还有什么好说的？你怎么解释这个，嗯？”

所谓，仁者爱山；智者爱水。仁者多忧。智者多虑。

元宝道童待在教主们身边，久受教主们的思想行为熏陶，爱山更爱水，所以自觉是仁智者，故，杀什么都不是恶，而是行善慈悲，心态好得很，从不自责做恶梦。故，一般而论，他对自己的所做所为决不低头认错。

不过，也许是少年风姿，也许真是天生的仁智高人，他从来不多忧，更不多虑。

元宝认为：大仁无忧。大智无虑。天下事有天下人操心。事来解事。难来解难，有什么可担忧和忧虑的？

长久以来，他很为自己发明的这一论断得意。

你看，连智慧如海的老人精教主们不也对我这论断没什么说的？

当然，出于忠孝义节，他再刁顽，再桀骜不驯，行事也是有底线的，心里严守尊师重道这一条。满山人中，只有三位教主和几位他尊重的同门的话，他能老实听着。但能约束批评他的行为的只有教主。

瘟神傥想在这充权威大个？

还是省省吧。

元宝心里腹诽：解释个屁。被你个瘟神盯着惦记着，我不吃吉利福贵顶顶，早晚还不得被你瘟斗死。狗屁灵兽，无非是些有点脑子，对打猎打柴采摘的行凶更有力的野兽。护山？连我都对付不了，这些杀才能护什么山？

面上却诧异道：这两只鸟吉祥无害才可以吃。难道你专吃那些恶物不好的东西？这样的话，那你这口味未免太……哼哼……”

说着，那瞅着逢迹傥的眼神分明是在说：你果然很邪恶，果然是瘟神。”

原来干坏事，还可以这样解释？

怪不得元宝干了那么多荒唐事，却从来没有真遭到教主的惩罚。

老实”的统二良大受启发，肥肥的脸上顿时堆起对元宝的无限崇拜之情。心中的赞美之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。

狡辩。”

逢迹傥怒火中烧，从牙缝挤出一句，用杀人的眼神盯着元宝，却不能真把长教主的童子怎样。

这厮转着眼珠子盘算着，显然极想拿此事做点文章重罚元宝。

嘿！给你脸，你还来劲了？

元宝不但不惧反而越发放肆。

瘟神汤，你也不问问自己算老几。我用得着向你个千年王八蛋多解释？真当自己是三元教二师兄了？老家伙们可没给弟子排座次。你自个自以为是地臭美，傻不傻B呀？

也许是天生不对脾气，也许是受什么隐晦影响，元宝打小就对三位教主各自收的第一个弟子：甲道旭、逢迹傥、丙铁豹特别反感厌恶，但双方地位实力相差太悬殊，平时他也只能虚与委蛇地应付，沾沾嘴便宜。

这会，他对千年老二越发反感不屑：假模假式做什么？吓唬谁呀？

心情不爽，索性不再理睬逢迹傥，元宝径直坐下来大吃烤肉，大口喝汤，旁若无人，虽没拉下脸，也不说什么，意思却很明显：千年老二，你想干什么，随便。有什么招都使出来，我接着，本道童不在乎，更不怕。

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架式。

逢迹傥被甩了脸子，不恼羞成怒，反而瞬间收了冷脸，突然笑了起来。

他微摇着头道：元宝啊元宝，少见你伺候师伯，谱却比我们嫡传弟子还大。你这道童当得也太牛了。”

这老家伙变脸玩得比我还流，貌似比我更有做坏人的潜质，真不白给，是个好对手。”元宝瞬间也绽放出比阳光更明媚的笑脸，但话说得不客气：牛么？依你的意思，我这个小小道童就该任你们打骂才符合身份？”

瞬间又收起笑脸，扭头一撇嘴：我伺候的可是掌教大老爷，一定程度上代表大老爷的权威和脸面，没点谱，让不知进退没脑子的货随意欺负，那丢得是大老爷的面皮。汤老二，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？”

嘿，你这啥古怪表情？含义太多了点吧？不愧是千年老二。”

我说，你可千万别偷偷羡慕嫉妒恨。要是真羡慕我这身份。不妨向掌教老爷建议一下，咱俩换换？”

小王八蛋，你先得意着。敢对教中三大首席弟子不敬，咱们走着瞧。

逢迹傥心里恨不能一掌拍死元宝，却知道在第一时间没吓住对方，自己纠缠下去沾不到啥便宜，所以立即板着脸冷冷宣布：掌教令谕，元宝乱杀山中灵兽，且行为不端，罚入藏经洞思过，负责打扫抄写整理……”

三元教藏经洞是窟窿山中天然形成的最大山洞，里面收藏的典籍无数，从天文地理、人文制度……凡人所练武艺，到炼气修神法术，几乎无所不包。里面多少年没人整理打扫了。这要一个人去收拾，只怕十年也干不完。

元宝皱眉，但什么也没说。

他可以因反感而漠视戏弄不对脾气的同门，但对三位教主还是真心尊重的。

毕竟他是教主养大并教导成神的。老道们除了有点老不正经，喜欢对他毁人不倦外，那是真的好。

匆匆吃饱喝足，恋恋不舍扫视在群山中隐没的妖兽们，拍拍统二良的肩膀，和二统告别，元宝干活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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