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竞赛

晚上，罗伊尔搬到三楼住下。奥里斯带着罗伊尔去另一艘地级战舰雪兰号”。介绍罗伊尔认识了名将穆非。穆非一缕长须，面容清秀，行止之间，已然能看到一丝洛兰元帅的影子。给人一种善于模仿学习的联想。

是时正值晚膳时间，穆非吩咐兵士多要了两份饭菜，留下两人共进晚餐，草草吃完后，自有兵士收拾碗筷，送上茶水不提。

穆非对罗伊尔道：少尉，这是我的宝贝，采自鹰枭峰的原茶，鹰枭峰终年雾气缭绕，那里产的茶具有独特的品质，必须经过特殊的工艺，三晒三炒，才能有此妙味，少尉不妨试试。”

罗伊尔浅嘬一口，一股清香直透心肺，口中的茶味苦中带甘，不由的精神一震。称赞不已。穆非对罗伊尔印象大佳。

奥里斯交代了铁战元帅的口令，道：铁战元帅倾向于同意罗伊尔的意见，也就那个‘水枪’莫里斯对此不满。对我们陆军参与此次出征是耿耿于怀啊。”

穆非眉头微皱，道：此事有点堕了我们兰心兵团的志气，这次兰心兵团出征的，都是骁勇善战之辈，恐怕如果推行下去，会有抵触。”旋而又顾及到罗伊尔的情绪，道：少尉，你的建议很符合现状，只是未考虑到兵士的心理。需要换一种说辞。”

罗伊尔点头同意，道：属下的确考虑不周。”

奥里斯道：说辞再合理，也掩饰不了陆军需要保护的事实。我们这些兵士，在陆上都是同伴之中的佼佼者。到了船上，却成了水军眼里的菜鸟，这个心理落差，不容易填平。”

穆非道：我这几天也在为此感到苦恼。目前陆军也有陆军海战是‘不务正业’的思潮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如果再明确提出少尉的建议，直白的承认了陆军不如海军，恐怕下面会抵触。少尉对此有何想法。”

罗伊尔想了半天，道：你们看我们能不能搞出一个‘适应化运动’的提法，对各个团队的适应能力、纪律、执行度等制定出一套评分标准。让陆军内部形成一个竞赛氛围，便于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到竞赛身上。”

穆非哈哈大笑，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，递给奥里斯道：你们看看。”

两人莫名其妙的对望一眼，奥里斯接过文件，读到：本次出战，不宜有过多的立功思想。对于军中普遍存在的‘不务正业’和‘在立新功’的两种错误思潮都要严加防范。可采用学习、竞赛的形式。在学习中实战，在实战中学习。突出全环境作战适应力的主题，淡化固步自封的陆军本位心理。”

奥里斯奇道：这是洛兰元帅的字迹。”

穆非点点头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，欣慰地道：这是刚刚送到的洛兰元帅的手书。你们的想法和洛兰元帅的不谋而合啊。我正想找你商议如何贯彻落实洛兰元帅的意见，没想到你们已经把方案给我送上门来了，罗伊尔，你和奥里斯今天就住在这边，我们再斟酌一下，拟出一个方案，明天一起去见铁战元帅。”

三人都是坐言起行的性格，马上就兴致勃勃的开始探讨细化方案，穆非风格是雷厉风行。在细化过程中，一旦遇到自己不甚了解的事情，不管相关人等是否就寝，都立刻下令对方火速赶来。一夜下来，不知搅了多少人的清梦。三楼人员穿梭，热闹非凡。方案写就，已然是天色微亮。

穆非看天色尚早，离铁战元帅的商谈还有一段时间。吩咐了兵士后，三人倒在穆非床上和衣而睡。不一会儿就鼾声震天。

时间一到，兵士叫醒众人，洗漱后一起去了铁战元帅的海神号。海神号是天级战舰，也是这次出征的旗舰。比地级战舰还大，船头雕着一个巨大的神话中海神萨尔的雕像，面容狰狞。气势迫人。

众人随着卫兵走的四楼的会客舱里，会客舱直接占了一个楼层，面积巨大，两侧开着通窗，异常明亮。中间一张巨大的桌子，上面摆着隆冬时节都不会凋谢的青松盆景。树干苍劲有力，盘曲嶙峋，老根更是虬结屈折，分外具有动感。松下是一方奇石，和青松交相呼应，

更不时有洞穴或青苔点缀起上，显出斑驳陆离的光影效果，在魔法的作用下水雾缭绕。煞是好看。

罗伊尔正欣赏，铁战元帅已然到场。除了梅策尔德和莫里斯外，还有四个将官陪同进入。众人和穆非、奥里斯显然都互相认识。各种打过招呼，罗伊尔一个都不认识，只能跟着奥里斯一一敬礼。奥里斯一边打招呼，一边向罗伊尔介绍，罗伊尔头昏脑胀，只顾敬礼，也没听到耳朵里去。

众人坐下，兵士捧来茶水点心。罗伊尔偷眼望去，穆非喝了一口茶，连连摇头，显然是不满茶叶的品质。铁战咳嗽一声道：这次联合作战，不但是人族和神族的联合，也是海军和陆军的联合。这是我们剑兰海军历史上，第一次长途作战。别说对没经过训练的陆军，就是海军本身，也缺乏长途作战的经验。大家有什么建议。”

莫里斯冷冷道：陆军下了海，就是一个新兵蛋子，就得按海军新兵的模式来。不要搞些花狸狐哨的东西，只能贻笑大方。我建议将陆军建制拆散，分散到各个连队之间，以老带新是我们海军的传统。”

奥里斯拍案而起，道：你别搞错了，兰心兵团是参与这次的联合行动，参与懂吗？不是解散。”

一个罗伊尔不认识的军官嘿嘿冷笑，道：你们参与什么？参与分功劳？我们海神兵团有三十万英勇善战的海军大军，还需要你们一万陆军参与？”

奥里斯怒道：麻子里奥，你这么说什么意思？我们兰心兵团十年奋战，扫平矮人，难道还会在乎这么点小小功劳不成。你们海军号称三十万大军，这么多年搞不定元素族，被动挨打，果然是英勇善战。”

海军众人群起呵斥，连举止优雅，注意风度的梅策尔德也脸色不善，奥里斯也觉得有点驳了铁战元帅的面子，悻悻坐下，不再多言。

铁战元帅摆摆手，让众人逐渐平息下来，黑着脸道：注意团结，精诚合作。奥里斯少将说错了吗？我们这些年连元素族的影子都摸不到。还不思反省，摆什么老兵架子？这次联合作战，是我和洛兰元帅一起定下的，你们有谁不服吗？”

众人见元帅发怒，不敢回话。

穆非起身走的元帅边上，双手将拟好的方案递上，道：元帅，各位同僚，我们兰心兵团绝无跟各位争功的意思，这次我们主要目的是学习海军众将士们英勇奋战的精神。提高兰心兵团不同战场环境的适应力。根据洛兰元帅的意见，我们凝定了一个方案，请元帅过目。”

铁战元帅接过方案，看了一会，问穆非道：这不是昨天你们那个小少尉的建议吗，怎么变成是洛兰元帅的意见？”

穆非道：洛兰元帅的意见也是如此。”

铁战元帅看完方案，长叹一声，合上方案，用手指弹了弹，对海军众人说：你们看看，你们看看，人家是什么效率？你们还在这里质疑，别人完整的方案都已经出来了，这方案各方面考虑的细致程度，给你们五天时间能搞得出来不？”

众人聚在一起，凝神细看。元帅不等他们看完，再也没有开会讨论的兴趣，对穆非道：你们不愧是洛兰元帅带出来的，你们的方案比我所想的还要细致，我看已经没有什么在讨论的必要。我批准你的方案，你们去安排实施，我们这边会全力配合。”

罗伊尔三人从旗舰下来，穆非道：罗伊尔，我看你那个战天骑士团团长就不要当了，过来帮我做事好了。”

不待罗伊尔回答，奥里斯笑道：这可不成啊，战天骑士团是隶属元帅直辖的，你可没有罢免权，再说，元帅吩咐过了，要他好好跟希斯密尔多多交流。”

穆非连呼可惜，摇着头回到自己船舰上去了，过不多时，奥里斯和穆非召开了各船负责人大会，启动了轰轰烈烈的适应化运动”。颁布了组织原则，评分标准。各船负责人根据新的运动规则，修改兵力分布图，组织各小组负责人讨论学习。制定训练计划。忙得不可开交。这些事情，罗伊尔基本上是能扔就扔，全都扔给了凯特，自己则和奥里斯审定各船上缴的兵力分布和训练计划。又辅助修改一些训练手册。

接下来几天，训练就开始了，重点训练了几个科目。包括身体适应情况、走位布阵速度、颠簸情况下的阵型稳定程度、基本技能的一致程度、应急处置情况等等。一开始只是静止船体的训练，大家不愧都是兰心兵团的精锐，一天下来，走位布阵之迅速准确，基本技能分解动作之一致，另海军围观众人惊叹不已，船上是不是穿来整齐划一有节奏的起枪、平枪、送枪、杀”声音。

可过了一天后的运动船体训练，就充分暴露的陆军的菜鸟本质。头脑眩晕、腿脚发软、动作发木、移动混乱、夜里失眠、白天无神。等等症状不一而足。幸好陆军众人起跑线相同，大家一起坏，倒是起到转移视线的作用。至于基本技术动作，呐喊声绵绵无力，动作频率参差不起，训练得分低的要命。不过，陆军们不服输的精神起到了作用，再难受，也咬牙坚持训练，基本上没有躺在床上不动的，除了一个罗伊尔。

奥里斯，凯特等斗气深厚，不到两天时间，已经迅速适应了船上的环境，奥里斯开始精神抖擞的在船体各个地方巡视。而罗伊尔则用奄奄一息来形容都不过分。没胃口、失眠困挠着他。奥里斯嘲笑道，如果罗伊尔自己带兵，而不是凯特来带，他们战天骑士团估计排名倒数第一了。

陆军们的刻苦训练，引来了不少海军兵士的喝彩。海军将士们也开始主动帮助陆军的训练，毕竟队与队之间有竞赛，船与船之间也有竞赛。这种竞赛方式，不但激起了陆军士兵的求胜心，也激起同船海军士兵的胜负心，同船的兵士们，逐渐接受对方为自己人。通过这种方式，能让原先互相不服气的陆军海军兵士们感情如此融洽，是奥里斯事先没想到的。

训练期间，剑兰军事学院的斗士分院的学员，迅速脱颖而出。比较，在剑兰军事学院斗士分院学习，都是有一定的斗气标准的。适应力远超普通人。最差的，就是各个船的法师兵团，法师体质参差不齐，大部分法师体质都不好，而法师一向自由施法，施法时咒语一般都比较拗口，突然要求整齐一致的念咒。那节奏感和整齐度，那肯定远远不如其他兵种的口号了。

运动开始五天了，训练情况日渐好转。起枪、平枪、送枪、杀”的口号声又开始变得嘹亮。在众人的口号声中，神族的舰队渐渐开进了海港。

神族舰队船只有七八十条，大部分体积都和地级战舰一样大。毕竟，神族的士兵以一些机械魔法兵为主。这些人不需要休息、补给也少的可怜。这样一来。神族舰队的每一条船，都比地级战舰能容纳更多的兵员。

神族旗舰月影号”战舰，直接以宇月一律命名，比剑兰旗舰‘海神号’稍大，月影号泊岸后，宇月一律带领手下将领，访问了海神号，双方交换了传送法阵。传送法阵每条船上都有装备，但一般都知道直接上级和直接下级的频谱。是船上必备的装备，用于各个舰队直接的简单沟通。但由于维护传送法阵费用不小，因此，战时只有在旗语无法说清的情况下，才会通过传送法阵传递一些信息。

神族旗舰修整一天便启程离去。剑兰舰队和神族舰队保持了半日的水程，也衔尾而去。

宇月一律站在月影号”的舰楼楼顶。极目远眺，东边的日影已然升起。将无尽的大海染成一片金色。边上站着一个人族的大将宙天猛。宙天猛今年50多岁，身上的神圣斗气已然修炼到了15级。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圣域的门槛。宙天猛出生于光明帝国的天翔城，从小就在光明教会学院修炼。在和元素族作战的过程中，屡立战功，被神族誉为神族的接班人。神族和人族外表并无差距，差别在于神族有白色透明的血液。神族不能生育，只能在一个神族死后，通过降神仪式，将人族转化成神族，获得永恒的生命。因此，一般人，很难从外表判断是神族还是人族。但宙天猛清楚的知道，身边的这个看似人类的男子，是神族100年来最杰出的天才。

宇月一律道：天猛，你跟随我出使了剑兰帝国，现在又看了他们的海军力量。你觉得剑兰军队怎么样？”

宙天猛恭敬得答道：感觉很一般。给我十万兵马，我可以扫平剑兰。”

宇月一律哼了一声道：你看到的，只是表面力量，你却不知道，剑兰帝国有英雄谱守护，别说十万兵马，就是给你五十万兵马，也是徒然。要是这么容易，百年前，光明教会早就遍布剑兰了。”

宙天猛道：剑兰帝国居然有英雄谱，是剑兰帝国创始人，剑兰.道尔？”

宇月一律不屑道：剑兰帝国创始人，呵呵，他只是个剽窃的小丑罢了。有什么资格记到英雄谱上？”

宙天猛道：属下不知”

宇月一律道：道尔家族一场富贵绵延千载，真正的英雄却连名字都没资格流传于世。伊空.暮，当日你将英雄谱交予剑兰.道尔时，可曾想到这点？”

宙天猛道：伊空.暮？属下不知有这号人物。”

宇月一律笑道：又岂是你不知道，在剑兰又有几个人知道？没有英雄出现的民族，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，有了英雄，而不知拥护，爱戴，崇仰的国家，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。伊空啊伊空，这个世界上，还有几个人能记得你呢。你的英雄谱，应该快消失了吧。”

宙天猛奇道：能够记入英雄谱，都是绝世英雄。这种英雄，有什么力量，能让他在人心消失呢？”

宇月一律道：有什么英雄，经得起时间和谎言的摧残？不管这个谎言是好的，还是坏的。伊空.暮是剑兰大陆的真正统一者，他20年间，从一个小国将领，一统剑兰大陆，结束了玄鹰王朝长达百年的动乱，这算不算英雄？伊空.暮无敌于天下，却敌不过爱情。伊空.暮只有一个妻子，尹空.暮妻子去世后，伊空.暮悲痛万分，一夜白头，而后自杀身亡，将帝位，传给了剑兰.道尔。一代英雄，终留下英雄谱后，烟消云散。而他没想到的是，他的一切伟大事迹，也将在剑兰.道尔的操纵下，烟消云散。”

宙天猛道：为何剑兰历史里找不到蛛丝马迹呢？”

宇月一律道：那是因为伊空.暮的事迹，都已经从剑兰史书上剔除。”

宙天猛奇道：那些爱戴伊空.暮的将领能同意吗？为什么历史上没有大规模的焚书记载呢？”

宇月一律道：剑兰.道尔大肆封赏，一面逐步腐蚀那些其他将领。一面打造舆论，歌颂那些将领，将领们已经习惯于名声在外，有所牵挂，就再也没有反抗的勇气。也许这些将领不会害怕牺牲，但他们害怕失去名声。”

宙天猛叹道：虚荣果然是原罪啊。”

宇月一律道：不仅仅是虚荣，而是无能为力。剑兰.道尔策略十分高明，修史的同时，又派人一步步神话伊空.暮。将伊空.暮列三字为名讳，不准使用，自己则每月祭奠，称其为‘天王’。”

宙天猛恍然大悟道：天王教原来就是纪念伊空.暮的。难道历史的‘天王教之乱’只是剑兰.道尔的一个阴谋？”

宇月一律点点头道：你猜对了，剑兰.道尔的举动大大迎合了民众心理。在民众眼里，剑兰.道尔，是伊空.暮的疯狂崇拜者。这种情况下，部分要求还原史实的正直的人，反倒得到了民众的憎恨。民众需要英雄，但更喜欢神话英雄，也许在他们看来，这种神话是对英雄的崇敬，其实，这种神话，歪曲了英雄、远离了英雄、抛弃了英雄。”

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，因为他只是普通人，因此贴近普通人。通过奋斗，获得了其他人无法企及的成就。英雄的事迹，能够对民众产生巨大激励作用。神灵却不一样，神灵不是榜样，是高高在上的主宰。民众崇敬英雄，但不想成为英雄，那太累。因此，把英雄捧到无法企及的高度，民众就有了仰望和不作为的理由。在英雄面前，你需要的是学习，谦卑只是逃避，而在神灵面前，你需要谦卑，谦卑是虔诚，学习是亵渎。民众习惯于谦卑，他们会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。”

天王教开始变成一个宗教，剑兰.道尔开始找人曲解教义，伊空.暮的一些反面恶习，被当成天王教的教义传播。并疯狂屠杀质疑的人物，历史上‘天王教之乱’的源头就是这个。‘天王教之乱’后，传播天王的书籍被名正言顺的列为禁书、禁止任何人谈论天王。一代代后，伊空.暮完全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。只留下一个无名无姓、恶名远扬的天王。”

真是讽刺，人族的英雄，在人族被拼命的抹杀抛弃。真相却通过神族的古文献，才能保留下来。你说这种种族，有什么可怕的？”

宇月一律轻轻叹道。

宙天猛无言可对。阳光从宇月一律的发梢射出，射进了宙天猛的双眼，宙天猛突然发现，宇月一律负手而立的背影显得那么的高大。

（小说未完，请翻页阅读！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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